這是米高梅公司在1958年推出的彩色片,劇本來自於美國南方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 在1955年出版的同名劇作。這部劇最早在1955年三月就在百老匯推出,不過電影內容就因為當時的環境,有很大的不同,威廉斯本人為此十分不高興。
以前介紹過田納西威廉斯的作品,分析過他的性格,因此認為他很多劇本都不是容易「嚥下」。(參見:The Roman Spring of Mrs. Stone)這一部也一樣,全篇故事都說的是「性」,但因為一來隱晦,二來將最重要的同性戀因素刪除了,所以你可能看得一頭霧水。此外這也是一部劇作,所以全部是對白,幾乎沒有空隙。不喜歡看對白電影的可能會不喜歡。
這電影由保羅紐曼Paul Newman,以及伊麗莎白泰萊Elizabeth Taylor主演,兩個都是靚人,可以幫助大家看時的吞嚥。我覺得伊麗莎白泰萊演得特別好,她這時才26歲。據說拉娜透納Lana Turner,葛麗絲凱莉Grace Kelly都曾積極爭取這個角色,最後米高梅決定給了泰萊。另外兩位的演技其實都有問題,都不可能有泰萊演得好。
其他演員也都很傑出,特別是飾演一家之長的胖子演員Burl Ives,他也是在舞台上演同一角色的演員。非常入戲,據說威廉斯在寫這劇本時就以他為對象。他在同一年也在The Big Country 錦繡大地中飾演一個類似的角色。而他當年在那一部片獲得最佳男配角提名,而且得獎。
這電影獲得六項金像獎提名,但一項都沒得到,不過賣座就相當好,高居全年賣座第三位。
劇情:
美國田納西州曼菲斯有一個棉花莊園主人,家裡人都叫他Big Daddy大爹地。他有兩個兒子,長子古柏Cooper Pollitt從小就聽父親的話,攻讀法律做了律師,也幫助父親打理他們家兩萬八千英畝的土地和棉花事業。而且結了婚,已經生了五個孩子,妻子阿梅Mae又懷孕了。
但是小兒子布里克Brick Pollitt就很彆扭。他以前是足球明星,結婚得晚,也沒生小孩,而且選擇住在新奧爾良New Orleans,很不愛回家,最近幾年還染上酒癮,沒工作。
這一天是大爹地65歲生日,布里克的太太麥姬Maggie催促他回家為父親過生日。但是回家之前,他喝醉了,從陽台上摔下,足踝骨折,上了石膏。心不甘情不願的跟麥姬回家。
麥姬和布里克的對話都像是對牆壁說話,布里克非常不願意答理她。從麥姬的口氣,布里克已經長期不跟她親熱。她說:「你變了很多,我覺得好寂寞…我到底做錯了甚麼?…你整天喝酒,但樣子沒變,很多酒鬼都變醜了,那樣也好些,但你還是那麼好看,我沒辦法不再愛你。」她還說:我就像那熱屋頂上的貓,全身發熱,無所適從。對於這些,布里克不是冷淡的反應,就是根本不理她。(下:麥姬的熱情是單行道,得不到反應。)
麥姬還說,他再不振作,父親所有財產都會落入哥哥古柏一家人手裡。她說古柏跟太太勤於生孩子,而他們卻一無所出。對此布里克說他不希罕。麥姬還說,其實大爹地是偏心他們兩夫婦的,這方面他們已經占上風。只要再進一步,就可以分到家產。
之後他們去機場接大爹地和媽咪Big Mama回來。布里克不想去,一個人在家。麥姬到了機場,古柏一家人卯足了勁的「作秀」。阿梅訓練五個孩子敲鑼打鼓吹笛子的,在私人飛機場大合唱歡迎大爹地。大爹地看了就皺眉頭,逕自走向麥姬,單獨坐她的車回家,讓其他人都不開心。
大爹地回來帶回來好消息,說他經過身體檢查證明沒有癌症,不會很快死去。麥姬恭喜他。麥姬回到房間,拿出一件包裝好的禮物,叫丈夫在卡片上簽個名,給父親做生日禮物,布里克拒絕。他話語間呈現出對父親的不滿。麥姬將房門鎖了,要跟他親熱,他將麥姬甩開。這時母親來敲門,表示對兒子關心,兒子不理她,她卻將責任歸在媳婦身上,說兒子酗酒,應該是媳婦做得不夠好,「沒有讓兒子開心」,又怪他們沒孩子,也是麥姬的責任,麥姬氣得幾乎要罵回去。
之後下面的生日派對開始,兩張長桌上坐滿了家人,親友。布里克還是拒絕下去。阿梅又叫孩子們表演樂器,唱歌,非常吵鬧。他們為的是討好大爹地,但是大爹地一直皺眉頭。
這時麥姬在樓上見到醫生,醫生私下對她和古柏說,其實大爹地病情嚴重,所餘時間不多了。他不想跟大爹地說,但是他將會很痛苦,他會留下嗎啡,減輕他的痛苦。麥姬聽到很難過,她上樓跟丈夫說,但是丈夫毫不同情,甚至開始收拾行李要回家。麥姬再度請求他,對父親好一點,不僅為了親情,也為他自己。她說:你現在酗酒沒工作,你將來需要錢的。而且她小時候窮過,不希望再窮一次。她問丈夫為什麼這麼頑固,這時布里克開始質問她,她與他最好的朋友、足球伴侶史基浦Skipper間到底是甚麼關係。史基浦在前幾年自殺死了,布里克懷疑麥姬跟他有私情,結果害死了他。麥姬說,她只是不想丈夫整天跟史基浦在一起,她忌妒他們的關係,於是計畫勾引他,以證明他對丈夫不是那麼忠心。但是她沒完成那計畫就跑了,沒想到史基浦就自殺了。布里克聽見更生氣,他也生氣自己,當時史基浦跟他打電話求救,他沒有聽。現在後悔不已。麥姬說:史基浦已經死了,我還活著,你顧一下我。
這時外面大大雨,大爹地來他們房間,要跟兒子說話,但是另一個媳婦阿梅在陽台窗外偷聽,被大爹地察覺,把她罵走。之後他問兒子為什麼喝酒,到底不滿意甚麼?他說是Mendacity虛偽,他說:我們都生活在謊言中,沒有一件事是真的。那時候我跟史基浦到處打球,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,大家都開心,但是他被強迫結婚。他還說麥姬見他們的關係太好就生氣,將史基浦灌醉,要跟他同房,讓他難堪自殺。大爹地問麥姬是否有這樣的事。麥姬說他們只是一起喝酒,「我去他房間只是要贏回我的丈夫,但是他喝醉了,他要強吻我,露出他的真面目,我就跑了。」大爹地相信她。但是布里克繼續說這一切都是謊言,他說「我讓他失望,我們輸了球,他求我幫助他,我沒有,他才會自殺。」從此他開始喝酒。大爹地說,史基浦是自殺的,不是你的責任。布里克不理會父親,他還是認為大家都說謊,包括醫生,明明爹地要死了,卻說沒事,這是你最後一次生日了。大爹地聽了很震驚。布里克隨即拿著皮箱要走,但是他開車時,車子陷在泥地哩,動不了。麥姬出來給他雨傘,讓他進屋去。他只有又回來了。
這時大爹地已經下去到地下室,將自己關在房子裡。布里克說:「我傷他心了,這次傷得很重。」
這時大兒子就拿著文件,要母親簽字。他說弟弟布里克明顯沒辦法管理這龐大的家庭事業,他要母親簽字讓產業能夠放在一個可靠的人的手裡。一向偏向大兒子的母親這時也不願意簽了。她認為大爹地就要走了,大兒子卻只關心這個。古柏說:「我們一直聽你們的話,叫我做律師我就做律師,叫我們生孩子,我們就生孩子,那個布里克整天只會喝酒,這產業到他手裡將來不敢想像。我也是你們的孩子呀。…」除了古柏,那個阿梅也在一邊打邊鼓,氣勢洶洶。這些話都給剛剛下來的布里克聽見了。
布里克有些悔意,他到地下室去找父親。他見到地下室裡堆滿了值錢的骨董,都是母親這麼多年四處旅行買回來的「紀念品」。他見到父親在一個角落非常痛苦的樣子。他到處找嗎啡幫父親打針。之後他說是下來跟他道歉的。這時輪到父親憤怒了,他打爛那些值錢的廢物,說這麼多年就得到這麼多廢物。廢物中包括布里克以前打球時期的巨大的明星相片,這回輪到布里克傷心,他用枴杖打爛這些相片,哭起來了。大爹地反過來勸他,對他說Don’t cry, son. Please don’t cry my boy. 布里克也第一次說了真心話:「我只是要一個父親,我不要一個boss。你總是給我們東西,沒有愛。」他還指責父親:「你有那麼一個大王國,全交給人打理,你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。你看古柏變成甚麼樣子,還有我,我是個酒鬼。你有幾千萬產業,子孫滿堂,但是你不愛他們。」最後兩人都哭了。(下:父子兩人在地下室,首次談心。)
樓上的人聽見地下室打爛東西開始,已經注意地下室的動靜,但是沒有人敢下來,麥姬走下來看動靜,也只在樓梯口看著,就沒再下來了。
大爹地又說:當初我父親只留給我這一個藤箱子,我是一步步自己走過來的。至少你們不會像我當年在一塊草地上埋葬我的父親那樣埋葬我。我…愛他,那個窮光蛋。」
這時大爹地又喊痛,但是他不要打針,他說他要保持清醒。之後他叫兒子不要用柺仗,兩個人一起互相扶持爬到樓上。
古柏和阿梅見到父親都不敢說話,布里克就對父親說,這就是我說的mendacity。麥姬見到丈夫與大爹地和好,說她也有個生日禮物給他,就是宣布自己懷孕了,有了布里克的骨肉。大家聽了都驚訝。布里克跟古柏也都懷疑。阿梅立即高聲說她說謊,她說「我們晚上聽得到你們房間的動靜,知道你們不可能有孩子。」布里克就反諷她說「不是每個人的房事都像你們夫妻那樣大聲。」阿梅要再說話,古柏叫太太住嘴,他已經知道自己輸了。布里克走上前去攙扶著麥姬上樓。雖然他也知道麥姬在說謊,但是他們當眾親吻,也許麥姬的謊言會成事實。
大爹地這時說,他明天要見律師,還說明是「自己」的律師。
製作與卡司:
大家都說是當時的電檢制度,將布里克是同性戀的事給刪了,事實是,在當時的社會環境,這樣的題材是不可能出現的,即使照實拍了,社會也必然不會接受,所以不只是電檢制度的干預。
事實是,刪除了同性戀這事實,最初看真的很難明白。不知道當初的觀眾是怎麼理解的。那些明白的可以猜得到,猜不到的就好像一團霧。
在原劇中,整個第三幕都是講布里克對Skipper的同性戀的渴望,但是電影全刪除了,改成布里克跟父親和好了。這讓作者威廉斯很不高興。他跟很多人說:這電影讓整個電影事業倒退五十年,還叫大家不要去看。
田納西威廉斯的東西我以前分析過,他這人自己是同性戀,生長環境不美滿,極端反社會,所以多數作品的主題很不正確。好像這作品中,布里克就毫無來由的痛恨每一個人。他不用工作就好吃好住,但是責備父親的成就。他父親不是坐享其成的人,他是一步步打下江山的,布里克卻倒過來指責父親不懂得愛。連麥姬都知道父親偏心他們夫妻。
這作品還像多數左派文宣一樣,將努力工作,腳踏實地的人都說成是反派,給他們很多負面性格。好像大兒子古柏,他聽父親的話,學法律,成家立室,打理父親的產業,又為父親傳宗接代,作者卻將他們夫妻描述成貪心的人,人見人厭。所有人性的缺點都放在他們身上。讀者、觀眾很難察覺這是作者的特別安排。而那些酗酒的,同性戀者,不愛工作愛做夢的,就給他們編派很多好的性格,還讓他們生得美麗,讓讀者觀眾同情他們。最後還為他們鼓掌。這是典型的stereotype。
而且這一類文學不喜團員結局,他們喜歡灰色,混亂。這也是今天很多電影的路向,讓世人感到灰心。認為必須打倒舊次序,才有希望。潛意識中接受這建議。這都因為作者他們自己不容於(不習慣,不喜歡)傳統的規範之故。
據說男演員方面,很多演員推掉了這個角色,包括貓王普里斯萊Elvis Presley,Robert Mitchum,蒙哥馬利克里夫Montgomery Clift等。都因為對這角色隱晦的定位有意見。雖然蒙哥馬利是同性戀者,也不想被定位。相反的,保羅紐曼最初以為電影會著著劇本演出,事後他和作者一樣,對於電影刪除同性戀的一段也很不滿意。
此外據說米高梅的著名導演喬治邱克George Cukor推了這部電影,就因為電影中刪除同性戀的部分,而他本人也是同性戀者。
本來米高梅計畫拍黑白片的,因為電影主題的關係,但是後來定了兩位男女主角之後,因為要突出保留紐曼的藍眼珠,及伊莉莎白泰來的密綠色眼珠,才決定拍彩色片。(下:兩位主角不僅外型討好,眼珠的顏色也造成米高梅拍彩色片。)
這電影拍攝時經過很多磨難,首先是開拍後一個星期,女主角伊莉莎白泰來就得了感冒病毒,因此停拍多日。她則因為感冒沒有陪丈夫(舞台及電影製作人) 米高鐸Mike Todd (陶德)前往紐約出席一項頒獎禮。結果那一天,米高鐸乘坐的私人飛機失事墬毀,全機四人都喪生。伊莉莎白休息了三個星期之後,回片場拍完了整部電影,還有這樣好的表現。實在難得。
這電影獲得六項奧斯卡金像獎提名,包括:最佳影片,最佳男主角(保羅紐曼),最佳女主角(伊麗莎白泰勒),最佳導演(Richard Brooks),最佳改編劇本,最佳彩色攝影(William Daniels)。但是全軍覆沒,有人歸咎於電影主題太過有爭議性。
但電影推出時很賣座,最初五星期都排名第一,收入160萬元,後來出租影帶收入近一千萬元,淨賺242萬元。
主要演員表:
伊莉莎白泰萊Elizabeth Taylor 飾麥姬Maggie Pollitt
保羅紐曼Paul Newman 飾布里克Brick Pollitt
伯爾艾夫斯Burl Ives 飾父親大爹地Big Daddy
茱迪安德森Judith Anderson 飾母親Big Mama
傑克卡生Jack Carson 飾長子古柏Cooper (Gooper) Pollitt
Madeleine Sherwood 飾媳婦阿梅Mae Flynn Pollitt
Larry Gates 飾醫生Dr, Baugh